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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长荣:演员成大才要自律

2021-12-22 21:47:51作者:
我自己是经历者,也是见证人。所以1950年时我父亲说,你还是学唱戏吧,唱什么呢?唱花脸!唱花脸难,要往脸上抹油黑。从1950年开始学戏到2011年,已经60年了,这60年当中,我自己有不少的体会。
我第一次上台演出是在我5岁的时候,而5岁之后我就上学了。我父亲尚小云在上世纪30年代中期创办了荣春社科班,培养戏曲人才,我大哥、二哥都是这个科班的学生,但是没有让我学戏,因为我父亲深知在旧中国以演艺谋生之不易,于是他让我背起了书包。1950年时,由于新中国的建立,学习执行了党的文艺政策,戏曲艺人受到党和政府的爱护、重视,那时候戏曲艺人真是有翻身之感。我虽然小,但是我知道,在旧社会唱戏是低人几等的。我自己是经历者,也是见证人。所以1950年时我父亲说,你还是学唱戏吧,唱什么呢?唱花脸!唱花脸难,要往脸上抹油黑。从1950年开始学戏到2011年,已经60年了,这60年当中,我自己有不少的体会。我说我这个人赶上了好时期,不仅赶上了建国后我们党和政府对文艺的厚爱,还赶上了改革开放的三十年,我是个幸运者。大家都知道,余叔岩也好,杨小楼也好,特别是金少山刚刚50岁就去世了……1949年初,党和政府举办文艺学习班,学习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在舞台上要删除丑恶、低俗、黄色、恐怖的东西,这些东西应该改!应该净化舞台,提高民族戏曲的品格,比如说那时候舞台上有很多东西真是很吓人,孙悟空闹地府,本应该是很有趣的一出戏,但是非要出现黑白“吊客”鬼的样子,扮相很吓人,演员一出来小孩子都吓哭了。现在对于建国初的戏改,有人说太左了,我认为当时的改制、改戏、改人是应该改的,有些戏被禁演了,似乎是过了一点,但是,不能全盘否定当时的“改”,这是我的体会。
尚长荣
应该说京剧艺术的巅峰是在上世纪50年代,那时候以梅兰芳先生为代表的四大名旦、四大须生这些前辈们都健在,李少春、裘盛戎、高盛麟、袁世海、张君秋这些艺术家都还很年轻,张君秋那时候才30岁,上世纪50年代,全国京剧院团不仅数量多,名家多,剧目丰富,在那样一个火热的时代,作为一个青年演员,想的就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决不能蜗居在京城的一个金窝里。1959年,我调到了陕西京剧院工作,当时物质条件虽差,但是精神生活丰富,报国之志强烈。1961年,10个月的时间,能演150场重头戏,这是多么好的一个舞台实践机会!就在“又红又专”、大干一番的时候,“文革”十年浩劫来了,我被赶下了舞台,右臂上戴着写着“狗崽子”的白臂箍,参加“牛鬼蛇神”劳动队。十年,这三千六百多天,让我知道了什么是酸甜苦辣,什么是世态炎凉,什么是冷暖人生……等到“文革”结束,大快人心、乌云散去的时候,我已经是奔40岁的人了……

迎来了春天,挣开了枷锁,可以张开双臂高歌唱戏了,但嗓子完了!也许是心境的忧郁,也可能是平时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纵情高唱,到了能唱戏而自己唱不成戏的时候——痛苦——焦急,但我不气馁,横下一条心,只当是第二次变声,我就天天骑着自行车去郊区,面对皓月、风雪喊嗓子。

苍天有眼,像病好如抽丝一样,慢慢地嗓子恢复了……

又一个十年,我同陕西京剧院恢复传统戏,创排新编剧,探索现代戏,争当一名“有出息”的,合格的戏曲演员。

当1983年,我作为六届全国人大代表,在投下选举共和国主席、国务院总理神圣一票之后高唱国歌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人的尊严,什么是人权,什么是让人信赖的人民演员……难抑的热泪,夺眶而出……
尚长荣
我常说不待扬鞭自奋蹄,我们这一代人确实感觉到改革开放给我们带来的无限光明、无限生机和无限温暖。然而我们没有忘记过去,我觉得在当前,我们戏曲工作者面临的是大好时机,挑战当中有甜还有苦。现在的院团改制都会触及到不同人的切身利益,但是我们的院团以前学习的都是苏联模式,现在看来,计划经济模式的院团恐怕不适应现在的国情和市场经济了。现在,国家扶植的院团,省区扶植院团今后的追求恐怕要在一个字上下功夫:“精”——要精兵、精致、精彩!现在演戏要忌讳“懈怠”、“放水”,虽然,我们可以自豪地说我们戏曲演员可爱,但他必须用真声唱和念,武戏演员必须要真翻、真打,来不得半点“假冒伪劣”。这才是我们戏曲演员职业道德最重要的一点。同时,要提高我们队伍自身的素质,不但是队伍素质,更重要的是我们戏曲人的素养。对戏曲演员来说,舞台自身的技艺并不是那么难,只要刻苦,勤奋,努力就能达到,而作为有才华的演员,不仅要成才,而且要成大才。我最近也在拜读季羡林先生的几本书,我把他的名言记在我的本子上警戒自己,其中他有一段话说,名利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样的一个平凡人,有了点名,当然高兴,是人之常情,我只想说一句,我确实没有为出名去钻营。季老他辞掉了三顶桂冠:一辞国学大师,二辞学界泰斗,三辞国宝。这让我汗颜和惭愧,我在检讨自己,人家说我一句我是国宝,我心里难道不高兴吗?我就拿季公这几句话去对比。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戏曲形式、院团形式,坦率地讲不能说不好,但不要太急,急于求成就会不择手段,不择手段就会栽跟头。

我在演京剧《廉吏于成龙》时有这样的体会,与其说创作于成龙,演于成龙,不如说每演一次于成龙都是对我们戏曲演员,或者说对我自己的心灵的净化。有个网友看完了《廉吏于成龙》这出戏之后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无病休嫌瘦,奉公莫怨平,知足无烦恼,布衣乐终生。”他是看到这四句话后记了下来,他说每看到这四句他都热泪涌出。确实,在夜间我背诵《廉吏于成龙》的台词时,我的眼泪也流了出来,直到现在,只要一背这个戏我就会哭,这个哭不是悲伤,不是感慨,我是为我们中国古代有这样情操的中国人感到自豪!我们古代先贤了不起,中华民族最正义的道德观在于自律,自强,自重。我觉得唱戏不仅给观众艺术享受,给观众一种启迪,也是给自身的一种教育。汉代张衡有这样几句话: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耻禄之不夥而耻智之不博。我一直拿它告诫自己,不要随着社会的富足,不要随着个人生活的富足而忘本。几十年来我一直把这四句话当作座右铭,我觉得作为一个戏曲演员,党和人民把继承、弘扬、推动和发展传统艺术的重担都交给我们,我们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重托呢?

我觉得还是自重、自强、自爱,还有一个自律。能不能做到?我觉得并不难,只要你去做,只要你努力,就一定能轻装上阵,只要发奋就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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