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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男旦的呼吁

2022-12-05 14:04:30作者:京剧道场
京剧男旦不断被边缘化,加在男旦生存道路上的无形绳索一道又一道:戏校不招收符合学习旦角的男生、院团不接受男旦演员、国家级比赛限制男旦演员参赛等等,而这一些限制从来都没有任何官方的人物、文件予以规定,但是又被各个专业机构不约而同当成一条不可逾越的底线在坚守着。
最近从不同的几个渠道得到一个信息:全国政协副主席、京昆室主任卢展工近日率京昆室的人马到国家京剧院进行调研。调研过程中卢展工主任问国家京剧院的领导,现在国家京剧院还有没有男旦演员?表示男旦艺术需要继承,不可废除。这个意见是当时参加研讨会的成员转述的,卢展工主任原话是怎么讲并无实录,国家京剧院在他们公众号所发“围绕‘新时代戏曲人才队伍建设’全国政协京昆室调研组赴国家京剧院调研”一文并未述及这一个细节。

随卢展工主任一起参加调研的,除了叶少兰、刘长瑜、李维康等老艺术家和一些专家、官员,还包括现在北京京剧院的几位当家的演员,如迟小秋、张建国、袁慧琴,还有中国戏曲学院的副院长张尧等。那么卢展工主任在这样一个场合,当着这么一些当今京剧界有影响的、有权力的人,就“新时代戏曲人才队伍建设”所说的话是不应该被忽视的。
男旦
为什么“男旦”会被作为“新时代的戏曲人才”而提出来?本质上并不是男旦还是女旦,而是关系到京剧传统艺术如何正确地认识和继承的问题。近几十年来,面对京剧江河日下的现状,摇旗呐喊要改革是一种政治正确,但是却从来没有好好探讨一下业内究竟做错了什么!一方面说京剧不景气,京剧票房严重下滑、市场急剧萎缩;另一方面又大投入不断制造垃圾剧目、对京剧市场的需要选择性失明。男性旦角不问艺术如何,多被冷藏、打压,在缺少比较和竞争的情况下,京剧旦角艺术审美方面脱离传统京剧审美越来越远……前不久,著名演员刘长瑜发出了一句灵魂拷问:什么叫“守正创新”?梅兰芳是男旦,梅兰芳正不正?京剧是极其重视传承的艺术,口传心授谓之“正根儿”!那么京剧旦角的正根儿是什么?今天的京剧界究竟守住了这条“根”了吗?

多年来,京剧男旦不断被边缘化,加在男旦生存道路上的无形绳索一道又一道:戏校不招收符合学习旦角的男生、院团不接受男旦演员、国家级比赛限制男旦演员参赛等等,而这一些限制从来都没有任何官方的人物、文件予以规定,但是又被各个专业机构不约而同当成一条不可逾越的底线在坚守着。从解放之后男旦被限制,直至文革时全部打倒;然后在文革后短暂中兴,梅葆玖、杨荣环、宋长荣、沈福存、温如华等男演员为京剧旦行的复兴,甚至为京剧的复兴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和努力,但是他们的付出并没有能够挽回男旦继续被打压的命运,令男旦自生自灭的酷刑依然如故。虽然还有刘铮、胡文阁、牟元笛等以他们的努力在坚守,代表男旦一息尚存,但是他们在京剧院团和舞台上的位置依旧尴尬,京剧男旦的传承之路依旧坎坷。

与专业院团再无男旦的现状相对应的是,业余爱好者中男旦艺术得到了广泛的认同,甚至喜欢京剧旦角的年轻人中男多女少,并不断有不同流派年轻男旦票友出现在各种京剧比赛当中,天津和平杯比赛的男旦占比一直很高,这种供给端与市场端的严重不匹配现象是非常值得专业界反思的。也正是由于专业供给的严重缺陷,才造成一些票友男旦,以“男旦”为号召参与了市场选择。京剧专业界放弃了男旦,但是市场需求依然存在,而且这种需求只要有京剧爱好者就会一直存在,并不由市场之外的意志决定。

进入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大多数得到过男性旦角演员传授的女演员也基本上进入退休年龄,他们的下一代演员都是女演员教出来的,从传承的角度来看,男旦艺术已经濒临灭亡,这也代表了由男性演员创造的丰富多彩的京剧传统旦角艺术的江山去了一大半了。而今天高层领导提出“男旦艺术要继承,不可废除!”这无疑是明确破除了多年来困扰京剧界的那条莫须有的界限,是挽救京剧旦角艺术的一个积极信号。当务之急是如何让“男旦艺术要继承,不可废除”的精神尽快落地,得到有效贯彻。有几件事情是可以马上就做的:
男旦
1、大张旗鼓请目前可以教学的男旦艺术家收徒教戏。
男旦老师的亲授,可以看成是京剧正根儿旦角艺术的传承,不管是男演员还是女演员,都应该接受男旦老师的传授和指点。目前除了已经高龄的于玉蘅、舒昌玉、吴吟秋等老先生不宜惊动,毕谷云先生还在教学生;马玉琪、温如华先生已经古稀,但是完全可以收徒说戏。之所以要大张旗鼓,是给予男旦艺术家一个明确的艺术地位,引起业内外的重视和尊敬。

2、发挥专业男旦演员的作用,给予他们舞台。
目前国家京剧院只有刘铮和杨磊两位男旦演员,北京京剧院有胡文阁,上海戏曲学院有牟元笛,其他如天津、上海、武汉等大团都没有男旦。这几位演员他们自身都已经具有相当的艺术造诣,将他们重点推出、哪怕是平等推出,就能够起到示范作用,整个男旦的生存空间就不一样了。可以通过设立特色艺术团队、工作室等形式,争取多排戏、多演出,至少让男旦在国家京剧院的舞台上有真正的一席之地,也使新老京剧观众都接受这样一种传统的艺术形式。目前刘铮和杨磊在国家京剧院的存在犹如一个濒危物种的标本,难得放出来展览一下,大多数时间还是堆放在仓库里。按年龄来说,刘铮和杨磊正是思想和艺术成熟的阶段,他们还可以在舞台上有所作为。

3、招安部分票友男旦,给弘扬男旦艺术开路。
应该对于这些勇敢走向市场的票友以一定的认可,他们虽然为了爱好和生存,有时候会做些博眼球的宣传,但是他们是一些真正热爱京剧的年轻人,同时他们的演出实践也是一种探索。在专业男旦缺乏的情况下,由专业机构对于符合要求的票友男旦进行专业认定,发给认定证书,等于认可他们具备一定的专业能力,便于规范而灵活地管理。这些演员以个体身份,既可以持证申请营业演出,专业院团需要也可以聘请为客座演员,参加专业院团的营业演出。

4、戏曲学校、学院不再人为设置招收学生时的专业性别限制,不拘一格,唯才是招。对于专业条件突出的男旦苗子,予以重点培养。
男旦艺术是基于中国历史传统所带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京剧艺术很重要组成部分,是了不起的艺术遗存,这是我们之所以积极推动京剧旦角艺术得到全面传承的最基本出发点。不管是院校还是院团,希望你们放下对艺术人才的性别歧视,以艺术优劣为审视标准,把艺术传承置于首位。不管男旦女旦,只看艺术能力,唯才是用,尽快将那些人为束缚男旦艺术传承的有形无形的条规都扔进垃圾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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