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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鹤文:“没有好姿势,就没有好声音”我操琴60年的心得体会

2023-07-09 21:43:49作者:王鹤文 京胡赏鉴
京胡演奏的左手由拇指握满担子,否则无法很好地控制琴,整个手放松形成自然的弧度。手指应平行于手背,或微微下垂,否则上下滑动的幅度将受影响;小指不僵直不紧抠,自然地随无名指活动即可。
民间有一种说法: “谁家要是出了音乐家,可见他家祖上三代有德。”确实,乐器,竹木之质,本无精神,可音乐家却偏偏能让它说出话,唱出歌,还能绘声绘色,唱得声情并茂,这难道不神奇吗?由此可见,要演奏好一件乐器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要成为一个超凡脱俗的顶尖琴师,必须准备把一生都献给京剧事业,对胡琴爱之入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时间都用在思考、研究、练习琴艺上。我从艺60余年,一直身体力行,未敢懈怠。
京剧琴师王鹤文
一、没有好姿势,就没有好声音

    姿势的正确与否,直接影响京胡演奏的音量、音色与对音乐的表现力。另外,琴师并不完全是一个幕后工作者,琴师演奏姿态也直接影响着观众的视觉效果。

    首先,运弓的右手很重要,相较左手,右手是基础,更关键。右手控制节奏、强弱,如果右手有毛病则非但不能出好音,更会影响左手的发挥。不论拉弓推弓,都应将整个胳膊垂下呈自然弧度,由手腕带动手臂,一定要以腕为主,手臂为辅,千万不能先抬手臂,作出要飞的样子。

    京胡演奏的左手由拇指握满担子,否则无法很好地控制琴,整个手放松形成自然的弧度。手指应平行于手背,或微微下垂,否则上下滑动的幅度将受影响;小指不僵直不紧抠,自然地随无名指活动即可。整个人应沉下来,令人感觉沉稳松弛,两只手的配合力求做到“换音无迹,换弦无痕”。

   总而言之,一切追求流畅自然,中庸适度。我们看各位大师拉琴,一定是感觉声音自然流畅,而力含在内,不见费力,却力足声美,这就是意到、气到、手到。
京剧琴师王鹤文
二、一切为剧情服务

    手里的技术可以练习,但要求“意到”就不仅仅是手里的事儿了。当艺术上升到一个层面之后便不再是技术问题,这个道理恐怕大家都明白。这“意”是什么,对于琴师来说,就是戏,是剧情,是人物性格情感的表现。这“意”要用心去体会、去分析,然后才能通过手上的技巧体现出来,才能去感染观众。在舞台上,一切为剧情服务,如果只是为了炫技而炫技,就是本末倒置。

    杨宝忠先生曾这样对我说:“很多人学我只是学些花过门,你倒把我的【散板】也学去了。”【散板】形散而神不散,有着内在的尺寸,看似简单而绝不简单,用寥寥数弓,贴着演员的唱去表情达意,没有一定功力是做不到的。

    过去的琴师演奏的旋律由模仿笛子唢呐的曲调而来,所以音符比较简单,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为了使胡琴本身的特长得以发挥、特色得以体现,胡琴演奏的旋律变得越来越复杂。但是艺术都有一个由简出繁,再自繁归简的过程。逢繁先简,遇强先弱,就好比水墨画中的着墨与留白,阴阳相生,有虚有实,才更灵动,更具感染力。所以,最后回归的这个简,事实上是艺术摈弃多余的部分后表现得更精准、更自然的结果。

    演员有嗓卖嗓,胡琴有“手”卖“手”是无可厚非的事。但这嗓,这“手”该用在哪儿,哪儿不该用,该怎么用才能精准地体现人物,却需要花大力气反复体会、反复研究。比如《贵妃醉酒》从一开场的曲牌就要拉出贵气;《女起解》的【反调】应比《宇宙锋》的更悲酸;拉扎靠戏,就不能用杨派的过门;要是演《定军山》,演员就不应该把刀耍得呼呼生风,胡琴也不能瞎放花字儿,而是要着力表现出黄忠虽有老态,却有着不服老的精神。
京剧琴师王鹤文
王鹤文示范【贵妃醉酒】

    王少卿先生给梅兰芳拉的《洛神》,一个【二黄散板】就能让人感受到洛水女神的仙气。杨宝忠先生的《文昭关》【三眼】第一拍的45是一个创造,但并不是刻意求新,而是配合情绪的需要。它既很好地承接了演员的叫板,又恰如其分地表现了夤夜的寂静和伍员英雄气短的痛切与悲凉。

    一个唱段里,七分唱腔、三分过门,作为琴师自然会比较注意唱腔和大过门,其实小垫头更是举足轻重,它紧紧连接着唱腔,是给演员“做尺寸”的地方。所以,一定要做到节奏准确、音符清晰肯定,以便对演员交代清楚,顺利完成交接任务。

    一个【导板】头子,一个变音,一个垫头,都是些不那么起眼的细节,但正是这些细节的巧妙妥当,使一出戏入情入理、完整流畅、光彩夺目。
京剧琴师王鹤文
王鹤文谈如何学习杨宝忠

三、多看多听

    不管做什么,闭门造车是不行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博观约取,取其精华。要取得艺术上的进步,必须多看多听多实践,取长补短,融会贯通。借鉴学习的对象可以是同时代的琴师,也可纵观古今。比如,要学习杨宝忠,可以先学李佩卿,再学杨宝忠,后再翻头听孙佐臣。了解了他们一脉相承的联系与发展,才能更透彻地理解杨宝忠。艺术是相通的,不仅仅是在本行内交流。其他的乐器,不论中国、西洋,不同的艺术门类,不拘文学、绘画、书法,都该有所涉猎。还是要说到我的恩师杨宝忠先生,他曾倾其财力学习小提琴,并成功地把所学糅进了京剧伴奏,使京剧舞台上迭出新声,使京剧伴奏艺术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四、尊师爱徒

    学艺即是做人。杨老师在艺术上对我倾囊相授,处处提拔,在生活上也着意关爱。1963年,杨宝忠老师亲自带我去相亲,为我和李鸣盛的妹妹李鸣燕做媒,说是给我留个念想。同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用中国鼓的录音和非洲马里交换他们的手鼓录音。有幸杨老师让我拉琴,由他击鼓,灌制了《霸王别姬》和《击鼓骂曹》两个版本的《夜深沉》。这两件大事使我终身难忘,感激不尽。

    1957年3月8日,我进入中国戏校执教,时至今日,我已经教了50余年。这几十年中,我一直以杨老师为楷模,甘为人梯,只愿助学生成才。

    记得当年曾经常陪杨老师聊到深夜,他会一边喝着白兰地,一边放上小提琴曲让我赏析,培养我的乐感。我也进行过一些小提琴练习。由此我感到,现在京胡的教材远不够系统、完整,这也是我们研究会今后亟待研究解决的重要课题之一。

    60余年,深深觉得京胡艺术博大精深,越是钻研越觉得前路漫漫,唯有时刻进取,永不懈怠。

    原载《中国京剧》2010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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